黑暗吞噬了大地，只余几点星子发着微弱的光。饶是微弱，地面上还是映出了斑驳纵横的枝桠影子。
乌娅缩在树枝上，裹了裹自己黑暗阴冷的袍子，打算在这里凑合一晚。很多个日夜，她都是这样凑合过来的，讨厌人类，讨厌万物，甚至…讨厌光。
就在乌娅将睡未睡的时候，远处传来两个深浅不一的脚步声，两个人离的极近，几乎要贴成一个人。
乌娅并不关心，只要他们不到她呆的这棵树下，她便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管他是杀人放火还是作奸犯科。
好死不死，这两个人竟当真挑中了乌娅栖息的树下。乌娅轻轻叹了一口气，琢磨着要如何处理掉这两个人才不会被女娲娘娘知道。
乌娅还在思考，树下的两个人已经厮磨在一处。好么，来野合的。还真是晦气。
乌娅觉得吓死是个不错的死法，于是她将头变成原型，伸着脖子朝下看去，嗓子中也发出沙哑的叫声。
底下一双男女停下动作，双双抬头。瞳孔蓦然睁大，任谁大半夜看着一个鸟头人身的怪物阴恻恻的盯着自己都会万般恐惧。
那女人抓着男人腰带的手骤然紧绷起来，而后便是心胆俱裂，脖子一歪，咽气了。
剩下男人与乌娅面面相觑。男人诚然也害怕，但他是个作奸犯科惯了的，胆子要比常人大，一时竟还没吓死过去。
乌娅则有些好奇的盯着树下的男人。好奇。这人竟与阳城宫中的子履长的一模一样，若非是他衣着褴褛，只怕乌娅也会认错。
哦，他身上也流淌着射日之羿的血脉，怪不得胆子这么大。这可有意思了。乌娅变回了人头，冷声道：“你不害怕吗？”
好么，晕了。羿不过是普通人纵然胆子比常人大一些，若非常曦娘娘在背后帮他，又怎敢斗天射日。
乌娅依旧蹲在枝桠上，望着阳城的方向。纵然她是神，在黑暗中目之所及也有限，但她似乎能看到华丽的瑶宫之中，子履高台软卧，妺喜笑中有光。于是她目光越发冰冷，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凝固了时光。
薜是被冻醒的。说不清是因为真的冷，还是被乌娅的目光波及。
他先是打了个哆嗦，然后意识渐渐清醒。他终于意识到，冷的是身下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记忆如潮水，突然涌上他的脑海。薜猛然起身，远离了那具尸体，而后抬头看向鸟头人身的怪物出现的位置。
乌娅还在，她目光落在远处，并不代表对树下的情形一无所知：“醒了？”
看到的不是怪物，是个隐藏在黑袍中的女子。那女子将自己紧紧包裹在黑暗中，只留下一张侧脸，在后半夜爬升的月亮下发着惨白的光，看上去比树下白花花的尸体还要吓人。
于是薜又退了一步，琢磨着这东西到底是人是鬼，他逃脱的机会有几分。
乌娅似乎对薜的想法了如指掌，她轻轻笑了笑，终于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看向了树下犹有八分镇定的男人：“先把裤子提一提。”
薜第一次知道脸红的滋味。若不是这人提醒，他还忘了自己的腰带被树下的死人抓在手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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